玉琼雰雰,一夜寂静,一夜沉默。
清晨,碧水湖上已覆上了一层青白,绿荷摇曳,将其上的雪轻洒于水中。
油纸伞下,坐着两个人,正是白轩公子和郁岚舒。
“自从南迁至建邺,极少见到这样的雪。漫天飞花,若能洗尽世间的污浊,该有多好!”
郁姑娘抬起手,掌心处雪片落处融为清泉,白轩公子看向她如雪一般晶莹纯白的侧脸,浮出欢喜的笑意,
“自古帝王兴衰,江湖险滩,哪怕这白茫茫一片的飞雪,也难免沾染尘垢。”
郁姑娘转过头,双眸如见粟玉,
“公子,岚舒有一事不解,飞雪城到底因何而来?”
“当年建飞雪城,正值六月,因为一场冤情,漫天飞雪,家父便赋名飞雪城,为的,便是斩尽世间不平。”
白轩公子提及此,眸中泛起一丝深寒如湖中碧水的忧郁,
“原来如此。可是,为何连杀我大晋门阀子弟?”
“这些人,都是惯常欺压良善,流连于权色之争,不除,不是危害平民,就是为祸朝纲。”
“难怪。所以说,这宫廷里的纷纷扰扰,我最是不喜。”
白轩笑着摇摇头,无奈叹息,
“公主生在皇家,这是命数。”
“其实…我原本不是公主。”
郁姑娘望着碧水湖,眸底亦泛起深不见底,沉默半晌,忽然道出自己的身世,白轩也颇有些意外,
“哦?”
“我是母后的义女,当年随母后进宫,深得父皇的喜爱,于是便被赐了襄城公主的称呼。”
“难怪你与寻常公主不同。宫中的女子一到外面跋扈得很,像你这般没有心机,倒真有些草莽中的豪情。”
白轩公子对她颇有称赞,郁岚舒的语气得意中又有几分惆怅,
“这是自然。我见过庶民生活的平淡,也见过王宫妃嫔的争宠,所以啊,才更向往这片江湖。”
“江湖与朝堂一样,不小心,便足陷泥潭。”
“这段时间,岚舒虽见识了江湖中的血雨,可是,与公子在一起,甚是欢喜。”
郁姑娘说出此话,面孔悄悄泛起一丝红晕,偷眼瞧向白轩,
“江湖之大,你在烟雨阁,可只窥见一隅。”
“这片江湖,岚舒自然也盼着策马扬鞭,见识更广阔的地方,况且…只要能跟公子一起…岚舒心中…”
郁姑娘话未说完,后面传来一阵娇咳之声,二人回头一看,楚桐在梧桐树下,手扶树干,长按着心口。
“楚桐,你怎么来了?”
“师兄与郁姑娘这么早,便在这里赏雪?”
楚桐捂住心口,黯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郁姑娘,
“昨日一场大战,郁姑娘受了惊吓,我带她在碧水湖坐一坐。”
“师兄与郁姑娘近日甚是亲近,又是曼陀山庄,又是琉光水榭,楚桐真恨自己的身子…”
她苍白的脸孔现出几分悲伤,手轻轻扶在梧桐树边,指尖有些颤抖,
“楚桐姐姐,你身体抱恙,白轩公子一直记挂在心,在曼陀山庄还想着为你采药呢!”
“楚桐倒恨不得与郁姑娘一样,不必让师兄挂心此事。”
白楚桐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,又一脸痴迷地看着白轩。
“楚桐,你又孩子气了。近日好不容易调理得好些,总有一天,你会和郁姑娘一样。”
白轩公子抚起她的肩头,柔声以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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