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陪你
仓许没有坐到他买的那一站,夜里十二点多他困得不行了,可是不敢睡,怕被人发现睡着没心跳又闹大了,所以列车临时在一个小站停靠他就下车了。
午夜的火车站完全没有白天那么热闹,仓许走出来,只有几个司机用方言问他去不去这里去不去那里,仓许有气无力地摇头,随便挑了个方向,沉默着往前走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他到达一片荒野。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,可是这片荒野里除了一棵树,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看。
仓许从小就梦想着要种一棵属于自己的树,一天天长大一年年枝繁叶茂的那种,春天发芽夏天开花秋天飘叶冬天枝头堆雪的那种,找到喜欢的人可以栓根绳子荡秋千的那种。
他走到这里擅自决定,这就是他的树了。
可是又想到自己也许看不到这棵树发芽开花落叶堆雪了,也没有喜欢的人一起荡秋千,突然就难过的像吞了一堆石头卡在喉咙里,眼泪不停地往外涌出来。
他用手去捂,更难受了,喉咙里的呜咽声渐渐忍不住,终于变成了放声大哭,哭得嗓子嘶哑了,旷野里也没有一个人听见。
哭累了之后仓许靠着树干坐下,打开仓鼠笼子,把小鼠拎出来捧手上,一抽一抽地看着他骂:“你招你惹你了?凭什么让我跟你一条命啊?你有病吗?你要死自己好好去死行不行干嘛拉上我?”
仓鼠呆呆地望着他,被戳来戳去也不躲开。
“你看什么看,老子要给你陪葬了,开心是不是?”仓许抽抽噎噎地骂了半天,最后把小鼠扔到一边,“滚吧,老子不想看见你了。”
仓许很快靠在树干上睡着了,进到小鼠身体里之后就开始狂奔,拼命地跑,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棵树,确保小鼠不会再跑回他身边,才停下来松了一口气。
他抬头看着天空里稀疏的几颗星星,就地等死。
天亮时他在小鼠的身体里睡去,在自己的身体里醒过来,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树干上,心里立刻飘过无数绑架碎尸事件。
仓许绝望得都不想挣扎了,他是来等死哎,就不能让他好好死吗,临死了还要被绑架惨死吗?
“有没有人呐?”仓许头靠在树干上有气无力地喊,“哪位英雄好汉绑的我能不能出来吭一声啊,说实话,我得了绝症,横竖活不了几天了,你们绑我干什么呢?”
“等死是吧?行啊,我陪你一起死。”
仓许的心猛地抖了一下——这是陈暹的声音。
陈暹从他背后走到他面前,蹲下来看着他,“仓鼠呢?”
仓许心虚地移开视线,“不……不知道啊……不在你哪儿吗?”
“你那么想死?”陈暹有点生气。
仓许不说话。
“行吧,我陪你。”陈暹低头笑了下,“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么?”
仓许请悄悄地又把头扭回来,瞄了陈暹一眼,“有多喜欢?”
陈暹凑到他耳边,“活要人,死要尸。”说完立刻退后,从包里掏出一把刀,在自己手腕上深深划了一下。
动脉被划破,血立刻不停地往外涌,片刻就浸透了他脚下的一小片土地。
“你疯了吗!”仓许猛地挣扎却挣不开,“陈暹我是没有办法,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!我要是能活着我他妈会自己找死吗?”
陈暹躺在仓许的腿上,仰着脸对他笑,“仓许,现在带我去医院还来得及,能救回来。”
说完拿刀割开了仓许身上的绳子。
仓许胡乱挣脱开,一把抱起陈暹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,边跑边骂:“你有病是不是!你以为今天把我带回去我就不会死了吗?”
陈暹靠在他怀里轻轻闭着眼睛,“我不管。仓许,现在你明明还在,却要我离开你,这我办不到。”
“可是我……”仓许哽咽,“死在你面前,你不是更难过吗?我一死百了,不会难过,你怎么办呢?别喜欢我了好不好?我们分手吧,反正没在一起多久,就当做一个玩笑……”
“不可能。”陈暹摇头,“你不用担心没有你我要怎么过,我这么理性的一个人,一向活在当下,等到哪一天的当下没有你了,我也会继续好好活着。我保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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